文渣最后会变成啥

文:颜逸辰

架空向人类设定


   ㈠

    老城里的玉匠,第一就属那姓王的。手艺行上的东西,有第一没第二,第三相差个十万八千里。凡是经王手上出来的玉器,就算只有个指甲尖儿大小,也给整的栩栩如生。拍卖行当里的人是最喜收王家的东西,往那儿那么一摆,少也赚百千个白花花的银锭子。

    可王近来被一事所扰。

    不知何人,不知用的是什么办法,往王屋里搁了块人般高的汉白玉。

    王平日里收的毛玉也不少,就算是多个十几二十块也不成什么怪事。怪的就在,一夜之间,没个什么动静,王大清早一起就看见这玉直愣愣杵那厅正中央了。

    "你啊,难不成是自己跑来的?"王指尖敲敲那玉,开玩笑似的说道。

    玉是静静的,没个回声。


    ㈡

    话说那日王忙完手上活路,一看时辰还早,便磨了刀,向那玉去了。

    这一去可就不得了,堂堂第一的玉匠王,竟在那玉前呆立了半晌,比划了半天迟迟下不去手。

    这端茶的小厮看王这样,茶蛊一丢,掩面偷笑声,溜到街上去玩了。

    他听街上人说,再过个近一年时间,有个洋船队要开来。

    不懂玉的人。王心想着反笑一声。

    王也不急,心里琢磨着许是遇了瓶颈,索性抬来把椅子面着那玉一屁股坐下。寻思着自己到底能把这玉弄出个什么名堂来。

    疲了,倦了,王竟靠着椅子背睡了去了。

    ……

   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,王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,可梦见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。只记得一块红,艳,但不像女人搽了胭脂的唇般红得媚俗。

    "唉……"王深叹口气,喝了口手旁隔夜的冷茶醒醒脑子。使劲压了压太阳穴,起身从屋里踱了出去。“这红,究竟会是生在什么个地方?”

    玉是静静的,没个回声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㈢

    自那日起,王梦中总有个身影。西洋面孔的男人,银发,赤瞳。

    "你,是谁?"王感觉,男人眼中,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红。

    睁眼,梦醒。王猛翻身下了床,也不顾三九隆冬冷得刺骨,抓来雕刀只披件单衣便穿过廊子,快步奔到了那放白玉的屋子中去了。天真冷,可他心里热得像喷火

    拨水似的推开老木门,声调中还蕴着运动后的喘息:“基尔……伯特”

    闭门三日未寝,凿声不断从屋中扬出。城里人都传,那玉匠王,痴了。

    王停下手,凝视面前白玉雕成的人面,咧嘴笑了。它与梦中人一个模样。或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休息乱了思绪,王望着玉雕闭上的双眼,一话脱口而出:“我爱你。”

    玉是静静的,没个回声。

  ㈣

    这之后约是过了大半年,王仍是痴情不减。每日都捧蛊茶往那雕前一坐,一坐就是一个下午。

    几个长舌的听闻了这事,把它在口中一炒,添勺盐,和些醋,传了出去。

    老城中便有人开始纳闷了,既然这玉匠王这样喜那玉雕,他怎不把它给雕完呢?

    王也不是不想雕,只是他总想不起那洋人是穿了件怎样的衣裳。梦里也用心去记了,可越是刻意,越是记不住。这样一拖再拖,就给拖去了这么长时间。

    这日王准备去酒馆子里温二两高粱,刚上街,正好看到家卖西洋货的铺子。王想也没想,便绕进去看了看。

    买了些啥他也没怎么细数,只记得买了个洋人的新奇玩意儿,叫"福寿膏",说是能延年益寿,让人觉得像当了神仙似的,还送了杆烟枪。

    ……

    王握着半烫的黒漆烟杆,一吸,一吐,凉丝丝的烟雾从唇间划过。他不喜欢这味道,觉得闷,呛人。可他又觉得自己离不开这玩意,只要一碰上它,那西洋人的相貌就清晰起来了。他就在自己跟前站着,好近。

    不过烟雾消散后,王还是什么也记不起。

    两个多月过去了,王瘦了许多。

   “我这是何苦呢?”王望着镜中皮包骨的身子架。

    玉是静静的,没个回声。

 ㈤ 

    这晚王咳了一夜。

    天明,虽说蒙着层小雨,今天的老城却比往日热闹几分。

    南边码头昨夜里靠下的德国商船上下来俩人。一个银发,赤瞳,不说是在一片东方面孔中,就是放在一堆金发碧眼的洋国佬里也引人眼球的很;另一个什么模样大家伙都没注意,自然也没人记得清楚。

    老城人连个大字都不识,更别谈什么洋文,那俩人间的对话谁听得懂哟。只有个会点儿洋文的羁旅书生,跑出来看热闹的。往人堆中一挤,支棱着耳朵一听,就晓得了:"哦,他们是来找玉匠王的。"

    "这洋人长得就是跟别的不一样。"

    “怪好看的。”

    "好看个啥哟,俺倒觉得慎得慌。"

    ……

    这俩人就在老城人的议论中走了一路,终是到了王家大门口。

    可不见王人,只看见门环上各系一朵白花,哀婉的随风斜着。银发人一愣。

吱嘎一声,门被推了开。走出的却是个女人,穿着蓝布裳,撑把黑纸伞,眼眶红红的。“哥昨晚上去了……东西都给亲戚们分了,只剩个没雕完的,不卖……他交代我,说是要和他葬一起……你们回吧……"女人凄楚地说着,声音越来越低,可她目光却始终落在银发人脸上"你要是早些来,就好了。"

   “那么基尔伯特先生,我们回船上去吧。"

    "早些来,又会怎样?"

    玉是静静的,没个回声。

END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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